Ep47. 八個星期唔洗衫是如何做到的？

大家好嗎？唔知大家鍾唔鍾意買衫呢？如果你有睇過我之前喺果籽嘅訪問，就會知道我以前係一個不折不扣嘅購物狂。我有好多衫。當時喺外地讀書，網上購物可以話係先進過亞洲好多地方。當時已經有Asos，跟住我甚至乎sign up咗same day delivery，每日都有包裹，連college嘅porters都認得係我同另外一個星加坡同學日日都有parcels。。。啲衫可以多到一個學期8個禮拜都唔使洗衫，所以我去Laundry嘅次數應該係得一兩次。其中一次我終於的起心肝買咗一支好大嘅laundry detergent，諗住放喺laundry room啦唔係又要咁重拎返上樓，點知洗完一機衫之後返到去，竟然成支變咗空樽。自此之後，我就冇再嘗試洗衫，因為英國唔係好熱，一件衫可以著幾次先洗，加上衣櫃啲衫多到根本著唔晒。當時我同衫嘅關係係好似one night stand嘅感情，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純粹functional毫無感情。我從來都冇諗過多年之後，我竟然會變成一個講咩slow fashion咩咩咩嘅人、會因為買買下餸搵到一件價值$180港幣啱身又靚嘅二手裙，而覺得好開心嘅人。Well, I can only say I've changed. 😂

今集想傾傾嘅係二手時裝，其實我喺第六、八、四十一集嘅《我們在恆河的盡頭再見》、《我們在50歲後不再見》、《在深藍色的 河水中游泳》都有講過時裝對環境勞工嘅影響，但係今集想討論嘅係所謂「sustainable fashion」（可持續發展時裝／環保時裝）嘅好與壞。前幾年比較active寫多啲blog、youtube參與多啲環保時裝嘅活動，都有幾次講座或者做moderator嘅經驗，其中一個問題我會講起或者會問其他人嘅就係咩先至叫sustainable fashion呢？講真，「sustainable」呢個字已經係用爛咗，因為每個人、公司嘅定義都可以唔同。Sustainable fashion可以分成唔同嘅層面講，但係呢一集我哋就籠統啲將佢分成一手同二手。通常評價一手衫係咪所謂sustainable會由用料、製造過程、勞工、設計等討論。而二手就會比較鬆手啲，總之係二手就係好少少嘅咁。咁究竟二手時裝又係咪只係得好處呢？今集就同大家探討下二手時裝制度or system上嘅問題。

根據Bloomberg Opinion喺2019年十一月名為《New or Used, It’s Still Luxury》嘅文章，二手時裝嘅市場喺2023年嘅估值達到US$51b （510億美金）【1】。 二手服裝嘅市場喺外國比較成熟。例如The Real Real, Poshmark, ThredUp, Depop 等等都係年輕一輩耳熟能詳嘅公司。其中Fast Company喺今年三月嘅文章就深入地介紹其中一間二手時裝公司ThredUp【2】。文章題目為《How a used-clothing site became a $184 million tech giant》，作者Elizabeth Segran。大家可能唔會驚訝，因為而家咩都可以係tech giant架啦，例如WeWork都話自己係tech company啦哈哈。相比起一啲賣貴價奢侈品嘅平台（例如The Real Real），ThredUp嘅定價偏低，變相佢哋嘅business model就係需要賣好多平價嘅衫褲鞋襪。所以量多就令佢哋需要依賴科技。究竟點樣依賴法呢？ThredUp喺2009年成立，當時已經有好似eBay嘅平台，但係過程繁複，又要自己影相、定價、包裝等等，於是佢哋就叫客人將唔要嘅二手衫放入一個prepaid嘅袋入面，佢哋代為處理，然後幫佢哋放上ThredUp嘅平台賣，如果賣得出先俾錢或者shop credit。可想而知，佢哋一日收到嘅衫有幾咁多！於是喺2012年，佢哋請咗負責Netflix嘅engineering and operations嘅人（佢哋有名嘅但係冇咩意思）去設計硬件同軟件去處理以百萬計嘅舊衫。今時今日，佢哋嘅貨倉可以容納到五百五十萬件衣物。而每一日，呢一間公司都會處理多過十萬件入倉嘅貨品，然之後上載到佢哋嘅平台。 當一堆一堆嘅衫去到貨倉，公司會用visual recognition技術去identify同檢查每一樣衣物，標示佢係乜嘢嚟（例如係上身衫？裙？褲？）同埋有幾新淨。然後，程式會估計服飾嘅需求，同埋定價。定價方面呢，佢哋會參考其他一手時裝、普通牌子嘅價錢。一切一切都係以最快將產品賣出去為主，因為如果唔係就會浪費好多空間，空間即係錢。

聽到呢度，大家係咪好似覺得佢同快時裝嘅公司異曲同工呢？都係想將衫最快嘅時間賣出去。 文章指出，近呢幾十年，消費者擁有一件衫嘅時間比以前短咗四成，而有七成嘅機會，當一件衫被棄置之後會被燒或者送去堆填區。Business of Fashion嘅Sustainability lead Sarah Kent就質疑，究竟有呢一啲二手時裝平台會唔會令到更加多人覺得「啊！原來我唔要嘅嘢都會有人買，所以我不妨買多啲新衫啦」咁呢？其實講穿咗，就係我哋世界上每人擁有嘅衫嘅總和，會唔會因為二手時裝嘅興起而減少呢？我諗大家心中有數，因為人嘅慾望係無止境嘅。

ThredUp嘅model係佢會喺你寄賣嘅衫之中篩選一啲程式覺得會有市場嘅item，咁就有兩個問題：第一，邊個主宰住下一手買嘅衫嘅款式呢？係消費者定係電腦？不過呢個都算係好常見嘅矛盾，例如好多網上平台嘅一手衫都係靠電腦advise個trend係啲咩。第二，咁程式唔接受嘅衫又會去邊呢？文章話客人可以選擇寄返畀佢哋，或者ThredUp代客人去捐贈、回收等等。我對呢個保持懷疑嘅態度，因為有幾多人會想要返啲衫？同埋如果有少少認知嘅都會知一般衫如果係mixed fabric嘅話，係好難可以回收嘅。加上而家已經冇咩捐衣物被落後國家嘅機會，因為好多時候落後國家根本唔需要我哋嘅衫，佢哋自己國內會有時裝工業，如果一味接收外來嘅二手衫，只會拖垮本地嘅時裝工業（詳情可以參考呢篇The Guardian嘅文章【3】）。

關於捐贈衣物嘅歷史，有幾篇文章都非常有趣：文章【4】【5】提到早於1900年代，慈善團體例如The Salvation Army開始將捐贈衣物同慈善劃上等號，呢個改變咗當時嘅人覺得一件衫嘅價值同埋lifecycle有幾耐。在此之前喺19世紀，一般人係冇 捐贈衣物嘅概念，佢哋直情係冇丟棄衣物嘅概念。當時每件衫都係人手製，如果有損爛，就靠手藝補翻。當工業革命開始，開始大量製造衣物，啲人都好始終唔係好習慣丟棄衣物。知道原來捐咗出去會對其他人有用，反而降低一件衣物喺主人心目中嘅價值同埋lifecycle。「The more clothing that is contributed and viable, the more fashion cycles speed up【5】」唔知大家又有無試過，覺得有啲嘢可以捐出去，就覺得可以大條道理買過一件新嘅呢？如果大家對呢段歷史有興趣，可以參考歷史學者Jennifer Le Zotte嘅書《From Goodwill to Grunge: A History of Secondhand Styles and Alternative Economies》。

二手時裝都有另外一個模式，就係依靠賣家自己揀選衣物喺平台上面賣，例如Depop。因為個主導權唔喺個algorithm而係依靠真人sourcing，有人就話佢嘅壞處就係我哋而家好興講嘅gentrification，一個typical咩「is深水埗the new Brooklyn」而為人所熟悉嘅字眼－－士紳化。例如呢一篇Jezebel嘅文章，題為《The Complicated Reality of Thrift Store 'Gentrification'》作者Hazel Cills【4】，提到一個受訪者話：「When you yuppie scalpers fill up your shopping carts you fuck over the lower class, designer students, and both」，因為佢話睇到有啲二手鞋嘅價錢仲貴過一對新嘅。佢話個情況係一啲有錢啲嘅消費者去一啲平價二手店例如Goodwill、Salvation Army買嘢，然後用高價賣返同一樣嘢出去，令到本來可以以平價買呢啲產品嘅窮人冇咗呢個機會（雖然文章亦都有平反，話呢啲咁嘅comments由1970年到依家都係未停過，只係以前未有internet）。Vox嘅文章題為《How thrifting became problematic》by Terry Nguyen【5】就指出有批評話其實二手、一手都好，有demand就價值就會上升，令賣家將本身可能幾蚊嘅衫定價貴幾倍，例如Depop resellers用賣二手衫嚟賺錢、thrift shop YouTubers都係買多過佢真正需要嘅衫等等。佢哋嘅矛頭指向一啲專門買好多好多二手衫嘅人，話佢哋買衫唔係based on need，而係based on profit，話其實講到尾overconsumption去賺錢嘅模式一路都冇改變。

又或者另外一個我聽過都幾特別嘅criticism，就係話假設二手時裝市場越來越大，大家會唔會一味剩係諗住一件衫嘅resell value同埋係咪一啲多人買嘅款式，而放棄自己嘅個人風格，例如個件低低BB嘅T-shirt，你好鍾意但係因為驚第時冇人買所以決定唔買呢？又或者嗰個好貴嘅手袋，驚第時賣唔返出去，所以就揀最平凡嘅款式，結果以後我哋都無晒sense of style，有嘅只係大家覺得其他人會鍾意嘅style？我覺得呢個係一個幾得意嘅聯想，不過我覺得一個人想stand out or express themselves嘅慾望係大過想賣晒衣櫃入面嘅衫嘅需要。

Depop嘅例子話俾我聽，其實講到尾，一件衫嘅價錢係在於邊個買到佢同埋點樣包裝。真真正正係人著衫，係人透過自己嘅氣質、配搭、偏好，賦予一件衫價值。雖然前文不停講二手時裝市場嘅壞處，但係我唔係想discourage大家！我認為呢個係一個可行嘅system同埋渠道去延長衣物嘅壽命。但係單單延長壽命係唔足夠，如果我哋覺得買咗一件二手衫覺得好平好抵可以用慳番嘅錢買多一件新衫，咁就defeated the whole purpose！其實最後都係要我哋培養對衣服嘅關係，由一樣只係用來蔽體、著出來型吓嘅衫，變成一件可以陪伴到我哋，係我哋價值觀、審美觀投射嘅物品，我相信無論第時有一手、二手、三手嘅市場所引伸出嚟嘅問題都會減少。最後最後，我希望大家可以以欣賞嘅眼光審視吓自己嘅衫嘅質素，盡可能喺財政許可下買一啲好質地（用的make sense嘅布料）、設計用心、車線位唔會甩甩漏漏、左右拉開布料喺車線位周邊見到窿窿；件衫唔會薄到好似就嚟爛咁、布料嘅紋理方向係前後對齊、唔好經常洗衫（我知依家咁嘅情況係比較難，但係其實衫係唔需要每日都洗，會爛架。。。）我建議大家可以睇一本書叫《The Curated Closet》by Anuschka Rees同埋就咁上YouTube都有好多片教你點樣搵一件手工好嘅衫，你就會發現好多衫都係垃圾。。。另外都順帶提一提，香港嘅二手時裝品牌或平台：名牌嘅有Hula、平民啲嘅有Green Ladies、年輕啲嘅有Retrovert。試過Vestiaire Collective，一般啦。我自己除咗今集開頭買過嘅裙之外其實我冇乜好嘅經驗，你哋如果有咩推薦都可以話我知！租借平台就有Yeecho同Wardrobista我都試過！

Happy dressing up!

【1】Bloomberg Opinion, "New or Used, It's Still Luxury" by Sarah Halzack and Andrea Felsted, 2019.

【2】https://www.fastcompany.com/90619485/how-a-used-clothing-site-became-a-184-million-tech-giant

【3】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5/jul/06/second-hand-clothing-donations-kenya

【4】https://jezebel.com/the-complicated-reality-of-thrift-store-gentrification-1846113458

【5】https://www.vox.com/the-goods/22396051/thrift-store-hauls-ethics-dep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