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41. 在深藍色的河水中游泳

復活節假期大家過成點呀？今日經過香港藝術館，外牆貼咗幾個中國風嘅人像，但係仔細一睇，咦？原來有個發哥喺度！於是我就俾佢吸引咗入去睇《不是時裝店！》呢個展覽【1】。就算係假期同埋係星期六，但係下晝一點幾都無咩人，相比起去長洲、西貢，都係一個唔錯嘅選擇！展覽唔係講特定一個時代嘅時裝，而係用衣飾鞋履做切入點，curate咗唔同年代、古今中外、經典與當代嘅藝術品。入面有唔同嘅section，有性別、歷史、文化等等嘅議題，從唐朝到清朝，頭飾到香囊、內褲到鞋履，當中有唔少都係我哋香港嘅藝術家，真係好值得睇！其中我印象最深嘅係，文鳳儀用金屬絲編織出四件媽媽著嘅旗袍，好似跨越咗四季，唔同嘅溫度、身體嘅變化，作品叫《霞絲：千水、千目、千山、千華》。當然仲有石家豪嘅《周潤發試身室》同《四季（動物）》，同一個身體，唔同嘅衣飾可以帶俾人唔同嘅感覺，甚至唔同嘅性別。策展都幾down to earth，同埋門口有audio guide，同埋唔知係咪因為係關時裝事，大部份人都好well-dressed！展覽直到下年嘅一月，大家得閒都可以去吓！

講到時裝，有一次我搭巴士嘅時候，舉目四顧，全部人都著住同一樣嘅制服！呢個唔係發夢，係實實在在嘅真人真事。所有圍繞住嘅人都係著住一樣大家衣櫃入面一定有好多嘅－－牛仔褲！如果你而家喺街，可以四圍望吓，數吓一分鐘之內，有幾多人著住牛仔褲或者任何用牛仔布整嘅衣物行過？今次呢個故事對我嚟講別具意義，原因係同一樣嘅故事，我由2018年想講【0】，只係當時我嘅觀眾唔多，但係到咗2021年我終於有返咁上下嘅audience，即係你哋！好多謝你哋聽今集。

根據Oxford Languages 【2】，「denim」呢個字係十七世紀後期出現，由法文「serge de Nîmes」而來，意指喺法國Nîmes呢個鎮嚟嘅一種布料叫serge，就係用twill嘅編織方法織成嘅布料。而denim通常用棉整成【3】，唔係單單係牛仔褲，可以用來做外套、褲、裙等等。咩係twill weave呢？編織嘅方法有幾種，其中有plain weave同twill weave。打橫嘅紗線叫weft，打豎嘅叫warp。你幻想下weft同warp兩條打橫打直嘅紗線90度交疊，最基本嘅就係1x1嘅織法，即係打直個條紗線喺打橫嘅紗線嘅上下上下咁穿梭，呢個叫plain weave。Twill就係2x1、3x1，即係打直個條紗線要喺兩條或者三條打橫嘅紗線嘅下面先轉返出來，得出來嘅就係斜紋【3】。牛仔布藍藍哋由有啲白點嘅獨特顏色係因為佢嘅warp-facing，warp用藍色，weft係用白色，所以外面係藍色，入面係白色【4】。承上嘅展覽，時裝係我哋表達自我嘅一種方法，究竟呢一種布料又展現咗乜嘢嘅價值呢？

呢一集想帶大家去東莞市嘅新塘，又名「Jeans capital of the world」。根據2008年The Guardian嘅報導，呢個地方製造超過二億六千萬件嘅牛仔褲，大約係中國嘅總產量嘅六成，相等於美國售賣嘅牛仔褲嘅四成【5】。我搵到另外一個source，根據2013年嘅資料，呢度製造全球1/3嘅牛仔褲【6】。係呢度想多謝Lu Guang，因為原來無論係The Guardian 2008 cite嘅Greenpeace資料，定係China Dialogue 2013年嘅文章，佢都係作者之一。2010年Greenpeace出版咗一個審查，發現係新塘，喺河床嘅鉛、銅、cadmium超過咗國家嘅泥土環境水平（national "soil environmental quality standards"）。包括一個超過咗128倍cadmium嘅泥土樣本，另外水嘅pH level係11.95。喺新塘，空氣滿佈著硫磺嘅味道，水嘅顏色係深藍色，喺嗰度做嘢嘅工人話：如果喺嗰度做嘢，就唔可以有小朋友。Denim嘅問題不在於編織嘅過程，係在於我哋想要牛仔布嘅顏色同埋洗水嘅效果。

**究竟牛仔褲點解通常都係藍色呢？**喺Levi's嘅牛仔褲未推出之前，denim通常都係藍色架啦。意大利Genoa呢個地方係棉布同埋indigo（藍色嘅染料）嘅貿易重鎮，呢一匹匹嘅藍布叫Bleu de Gênes（the blue from Genoa）就賣咗去法國嘅Nîmes。法國人改良咗Genoa嘅布，變成咗「serge de Nîmes」=denim【20】。當年Levi's出咗兩款嘅牛仔褲，一款係啡色嘅cotton duck，另一款咁好順手就用藍色嘅denim【8】。當時消費者，即係礦工淨係得呢兩個options。~~頭先我哋講到plain & twill weave，plain weave係比較耐用嘅，而cotton duck就係plain weave。~~相比之下，因為cotton duck實在太硬【8，19】，所以當時嘅消費者都比較prefer denim。人哋話一條好嘅牛仔褲係能夠完全配合到一個人嘅身形，原因就係denim再加上indigo嘅特性。其他天然染料嘅顏色可以穿透到每一條紗線嘅入面，但係indigo就係淨係會attach住表面（chemical bond vs physical bond）。每一次洗嘅時候，除咗水會帶走indigo，而indigo因為緊緊咁黏住纖維，所以洗嘅時候會連埋纖維一齊帶走，加上洗嘅過程嘅wear and tear會帶埋紗線嘅表面，令到每一次洗完條褲都越嚟越軟熟、貼身嘅同時，顏色亦都隨我哋嘅身體動靜而改變【8】。

**點解我話denim嘅問題係因為indigo呢？**有資料話Indigo係世界上最耐歷史嘅染料【7】。Indigo嘅字根係希臘文嘅indiko，意思來自印度嘅染料（Source: Oxford Languages)，但係其實出產indigo嘅地方唔單止係印度，好似印尼、非洲等地都有【17】，所以indigo係來自India呢一個可能只係反映咗當年嘅trade route，而非indigo嘅來源【18】。大自然入面藍色嘅植物唔少，例如cornflower, hibiscus, morning glory, blueberries等等。但係呢啲天然嘅藍色極之唔穩定，完全唔適合用作染料。咁Indigo係邊度嚟既呢？Indigo其中一個來源係indigofera呢一種植物，但係好好笑嘅係呢一種植物係綠色架！要製造Indigo，唔可以直接係植物取出，需要ferment一啲有某一種chemicals嘅植物【17】。

Indigo嘅好處係：

第一）天然染料之中少數唔洗額外化學物質鎖色（我哋叫mordants）之一【12】，而mordants通常都係acidic嘅。但係棉嘅纖維容易被強酸、熱嘅弱酸、強鹼嘅液體degrade，而咁啱indigo染色係可以喺neutral或者weakly alkaline嘅環境進行~~，仲要唔駛mordants添！~~想要深色啲，可以反覆咁染，亦都唔會削弱棉線嘅纖維【17】。

第二）以前嘅天然染料都係來自植物，因為要用到嘅量好多，例如如果要染兩個yards嘅布料，如果用而家嘅synthetic dye，淨係需要0.7安士，但係如果用新鮮摘嘅葉，就要160－320安士【13】。除咗indigo之外，冇乜其他crops係種出嚟淨係為咗染色嘅，以前唔會咁富裕，用啲可以用嚟食嘅植物去染色【13】！

但係佢嘅壞處係：

第一）Indigo淨係可以痴住棉嘅纖維嘅外邊，並唔能夠滲透入面。所以會容易跟隨布料嘅wear and tear而甩色。

第二）但係Indigo係一隻好難處理嘅顏色，因為佢係唔能夠溶解喺水入面【9】。如果要溶解indigo，需要一個鹼性嘅環境（大概係pH 9.5）。當布料喺染缸吸咗啲indigo染料之後，出嚟嘅布料第一時間唔係藍色，係黃黃綠綠嘅顏色，係等到佢oxidize同氧氣接觸之後先會慢慢變成藍色【9、10】。如果要再深色啲，就要不停重複同一個process【11】。到咗現代，為咗更加有效率，通常會加強鹼嘅reducing agent例如sodium hydroxide。Indigo係咁多種天然染料之中唔需要mordant幫助鎖色，但係如果需要好深好深嘅藍色，都需要到mordants【12】，以最有效嘅mordants係重金屬【13】。

所以一條簡簡單單周街都係嘅藍色牛仔褲，因為要達到我哋想要嘅深藍色，需要好多好多嘅水同埋鹼性嘅化學物，重複重複咁染。大家可能唔知嘅係一條淺色嘅牛仔褲，係染到好深色之後不停用漂白劑整番淺色。大家亦都可能唔會知道，我哋熱衷嘅不勞以獲式嘅洗水效果，係由人手用海綿或者噴漂白劑落去某一個位置去整出嚟嘅。工廠嘅空氣唔流通，工人係入面就被逼吸入呢啲充滿漂白水嘅空氣。如果係用microsanding，就會吸晒啲充滿沙石嘅空氣。另外，先進國家會重用染缸入面嘅染劑，但係咁樣又要量度染料嘅深淺程度，先可以準確掌握出嚟嘅顏色。係落後嘅國家, who gives a shit? 直接排出污水啦！污水通常都唔會經過處理，深色嘅水遮蓋陽光，加上重金屬、強鹼等等，等於宣佈一條河流嘅死亡。都唔使講話其實牛仔布都係用棉做嘅，而棉花又係另外一個血淚工業。又或者我哋用嘅indigo唔係天然嘅而係synthetic嘅，又係要用到一堆有害嘅化學物質。

自從知道咗一條咁簡單嘅牛仔褲背後嘅故事，我就唔會再咁輕易買牛仔布整成嘅衫褲。我而家著嘅denim shirt係來自香港一個conscious fashion嘅牌子叫cosmos studio【14】，佢哋用嘅係BCI Cotton（如果大家有追近期新疆棉花嘅新聞，BCI就係嗰個拒絕向新疆棉花提供認證嘅機構【15】），相比起傳統denim用染缸染色，佢哋直接將顏色噴落紗線度，慳番染料同埋之後洗水需要用到嘅化學物，同埋淨係用到2%嘅水。另一個牌子係unspun【16】，我哋可以用iphone為自己做一個3D scan，造一條度身訂造嘅牛仔褲，zero inventory，唔會導致庫存或者浪費布碎。加上佢哋而家有唔同嘅fit，同埋顏色可以揀，除咗棉花有認證，製造過程都有Bluesign認證，減低95%用水同80%嘅chemical use，同埋唔會用sandblasting、stonewashing等等。利申，呢兩個牌子嘅founder都係我好重視嘅朋友，希望大家如果有需要買牛仔衫褲，都可以支持吓香港嘅品牌。我之前都講過，其實systematic or institutional change先至係最能改變工業、世界，所以我哋嘅一舉一動都唔會對big picture有任何影響，但係我始終相信systematic change係需要消費者推動，而消費者嘅覺醒、awareness就係重要嘅一環。正如文章開始講，時裝係我哋表達自我嘅一種方法，咁我哋嘅衫褲鞋襪有展現咗乜嘢嘅價值呢？

延伸閱讀： https://www.greenpeace.org/static/planet4-international-stateless/2012/11/317d2d47-toxicthreads01.pdf

【0】https://thelesserevil.co/fashion/did-i-just-kill-someone-with-my-jeans-gasp

【1】

https://hk.art.museum/Exhibition_publication/NOT_a_fashion_store_magazine.pdf

【2】https://languages.oup.com/google-dictionary-en/

【3】https://robindenim.com/2017/12/fabric-called-denim-weaving/

【4】https://robindenim.com/2017/12/the-fabric-called-denim-weave/

【5】https://www.theguardian.com/environment/gallery/2011/feb/09/pollution-china-manufacturing-towns

【6】https://chinadialogue.net/en/pollution/6283-the-denim-capital-of-the-world-so-polluted-you-can-t-give-the-houses-away/

【7】https://amberoot.com/blogs/blog/indigo-history-present-days-magical-blue-dye and http://www.asiantextilestudies.com/indigo.html

【8】https://slate.com/human-interest/2013/10/blue-jeans-what-s-the-reason-behind-the-color.html

【9】http://denimprocessing.blogspot.com/2010/01/indigo-chemistery.html?m=1 ****